信報 (專家之言B13, 2012.3.7)

 

原本再等幾個月，曾特首就可以實現他的退休大計，離開香港享受生活。可惜，一場特首選戰引發出一場「爆大鑊」浪潮，連曾特首都被牽連在內，四十多年公職生涯於落幕之前蒙上污點，叫人不勝唏噓。

從曾特首坐遊艇、私人飛機到「曾大屋」，香港的廉潔問題再次引起關注；有學者指出，只有民主制度才可以與之制衡，防止這個廉潔的城市腐敗。然而，每件事都總有因果，要從根源真正解決問題，認真事實的本質為不可馬虎的第一步。

香港人習慣把民主理解為一人一票選特首、解散功能組別，筆者卻認為選舉制度不過是民主政制的體現而已；正如高地價、通脹是聯繫滙率下，美元貶值這個貨幣現象的體現。同樣地，廉潔是法治的體現、貪污腐敗則是棄法治而取人治的體現。

民主以外法制更重要打個比喻，如果閣下的子女問你拿錢，你都總會問個原因。如果一個政府官員根本無權，可以於任何範疇上幫你取得特別待遇、優勢，你還會否花費金錢、時間去賄賂佢？答案連小學生都可以答得出。

選舉制度是民主政制的體現，但更重要的是政治制衡、權力分立。沒有權力分立，就不能有制衡的政治，即使是一人一票選出來，只會選出一個又一個的獨裁者；同樣：廉潔是法治的體現，而當中更重要的是完善而簡潔的法制，以及小政府的政策。

權力使人腐敗，絕對的權力則使人絕對的腐敗。這是人性，改不了。

確立完善、簡潔法制的重點，是要讓每個人都可以清楚明白法律的定義，才可以遵守。反面教材首選競爭法，立法的原意是好，可惜定義含糊不清，根本不知如何為之犯法；就如「掠奪性定價」是一個概念，當中並無清楚定義，到底如何遵守？中小企的憂慮豈是杞人憂天。

小政府的重點則是減少政策上的人為考慮，而因為愈多人為考慮，政策就愈傾斜，則愈容易令市場扭曲，引發不可預見的後果。上年推行的煙稅即為一例，本來煙價由需求決定，偏偏財爺要為香港市民健康著想而大加煙稅，原意是好，但之後走私香煙的數量就有增無減，海關要打也打不盡。

回歸後最大政府的一個政策：八萬五，帶來的除了負資產與燒炭以外，還有那兩座因為貪污短樁、而出現結構問題，到今日仍然於天水圍屹立不倒的居屋，與意大利的比薩斜塔互相輝映。

一月廉政公署發表報告之時，亦表示有涉及政府「樓宇更新大行動」的項目有貪污的情況。誰說大政府與貪污沒有關係？

緬懷積極不干預政策早前的倒曾大遊行中，有人揮動獅龍旗以表達對殖民地廉潔歲月的懷念。筆者也懷念，懷念郭伯偉的積極不干預政策。

幾位特首候選人都表示積極不干預政策已經過時，筆者卻認為積極不干預卻正正是最好的政策，其理念不在於「你死你事，唔關我事」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而是對政治、政策的深刻體會，亦是小政府政策的最佳體現。而且，要發展經濟亦根本不需要政策配合，蘋果沒有政府資助，喬布斯卻研發了一系列的產品，改變了每個人的生活模式，香港的生產力促進局又發明過什麼？

偉大的政治家可以帶來繁盛穩定；李世民殺大哥李建成，即位唐太宗，建唐朝盛世。最怕跑出的不是李世民，而是隋煬帝楊廣，即位前扮得謙恭樸素，但成為太子後便六親不認，弒父殺兄，更好大喜功，短短數年便搞得民不聊生，為興盛的隋朝劃上句號。

香港，沒有需要下這賭注。

香港政治家不多，喜愛撈油水的政客卻多不勝數。英國政府會為推行的政策辯護，香港政府會嗎？

面對政治壓力，積極不干預是香港政府不可能的任務。

死亡並不能帶走偉大人物的光輝；佛利民於病逝前發表《HongKong Wrong》一文批評香港放棄積極不干預，也許在不久的將來， 歷史會再次證明佛利民的睿智。

獅子山學會助理研究員祝越山 info@lionrockinstitut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