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週刊 (壹擋專政 A010, 2012.8.02)

1973年，英國經濟學家Ernst Friedrich Schumacher寫了本叫《Small is Beautiful》（小即是美）的書。這本書，也曾被譽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最有影響力的一百本書之一。

Schumacher的反發展意識形態，在1973年的能源危機下，自然賣個滿堂紅。雖然我完全無法認同他的價值觀。不過，他提出組織結構，考慮何謂最合適規模，和分散的方向去想。我認為在當今的社會，絕對值得大家反思。以歐洲的問題為例。許多人認為，歐洲今天的狀況，源於福利太好。福利好，社會負擔自然大。負擔大，貢獻的人少，政府唯有舉債。最後，負債到達維持不了的水平，就成為主權債務危機。主權債務危機又可以如何解決呢？至現時為止，最主流的講法，就是要將權力再集中，然後由一個共同的財政和管治聯盟，去負擔起這筆孽債。究竟這個做法，是拖延，期待有朝一日奇跡出現？還是由經濟實力更強的國家，轉移財富，為入不敷支的國家去償還債務？答案，唯有留待歷史去揭示。但從客觀事實看來，有理由相信，財政和管治聯盟的結果，不但不會解決根本問題，相反，將行政權力層層地往上移，最終只會令政府的規模更大，社會的負擔更重。

小即是美，除了適用於分析生產和經濟活動，更加可以貼切地去解釋政府的失效。可惜，學院和建制裡，實在有太多人迷信政府萬能，以為中央集權統治，靠一紙命令，就上行下效。可惜，現實當中，由上至下去執行政策，社會卻不會像電腦程式般順暢。原則上，公共政策影響的人越多，政策的規範越是單一，需要的強制權力也越大；越是高高在上的官僚，就越是不近人情。總括而言，官僚的權力和親民程度，是反比的關係。政治的出現，就是因為有人認為有需要，透過共識去處理這些「眾人的事」。簡單講，政治就是要去商討誰有權做什麼的過程。政治，也是由民意組成的機關，去跟掌握權力執行政策的官僚周旋。民意機關，代表不同利益和觀點。所以，當民意機關的人數越多，越難達致共識。此外，民意機關代表，如果由越多人選出來，就越不受個別選民的影響。不過，這亦意味着，民意機關代表越有可能自把自為。如果說民意機關的價值是反映個別人民的意願，越是高高在上的議會，就越不聽人民的心聲。

香港的行政機關和議會，何嘗不是已經遠離社會脈搏？香港人面對這個局面，卻是無可奈何。困局完全是功能組別的錯嗎？雖然我不認同功能組別的存在，不過，我也不會說，只要取消功能組別，香港就可以有真正的民主。過去幾年的政治局面說明，直選議員，一樣是缺乏廣泛認受性。民主，不只是全面直選。不將權力下放，結果只會是由一個跟民情脫節的政客，無力地任由一個權力集中，運作又大到不能有效的行政官僚，繼續膨脹。小即是美。真正的民主，應該是貼近人民，權力下放。

李兆富

時事財經評論員，自由市場智庫

獅子山學會創會成員。

作者網誌 – http://hkliberty.wordpres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