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資立法減少工作機會
香港商報 (學人時論, 2012.10.04)
有人說,既然最低工資已經立法,社會上算是有了共識,反對,實在沒有必要。
錯。正正是因為這個原故,反對最低工資的聲音,更加有存在的意義。事實上,社會仍然有人認為不應該最低工資立法。真正的民主,並不應該因為法例存在,就扼殺其他意見發表的機會。
又有人認為,最低工資立法,暫時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效果,香港的失業率沒有明顯上升,既然如此,為什麼要繼續反對呢?但當失業率上升的時候,才想到要回頭糾正,恐怕已經是太遲。再者,反對最低工資的理由,也不只是概括的失業率這麼簡單的一回事。
從最根本着手看這個問題:最低工資立法,背後的思維是,僱主和僱員的議價權力不均等,立了法,收入最低的一群,就不用跟僱主討價還價,劃一以最低工資來支付就是。
過分簡化議價過程
支持最低工資的人,將議價的過程過分簡化了。毫無疑問,在見工的過程,越是低技術的僱員,越沒有議價的空間。不過,當僱主出手太低,亦有請不到人的時候;又或者,請得到的人,怎樣也做不長,態度也不積極。當然,作為僱主,總會想以最低的價錢,去僱用最好的人,但是客觀現實是,僱用的決定,無論如何都是一個以怎樣價錢,請什麼人的取捨。
有些行業,入職的薪金,總是偏低。理由是,這些行業的謀生技能,需要一段時間的在職培訓,傳統的學院培訓,增值不多。美容師、理髮師、廚師等,都屬於這一類。最低工資的影響,就是令到晉身這些行業當學徒的門檻更高。事實上,這些非學院,非專業的服務業,是香港不少低學歷人士,尤其是年輕人的出路。
環顧世界各地,最低工資水平越高的地方,年輕人失業的問題越嚴重。
更多職位將陸續消失
通常,當最低工資通過一段日子之後,政府就要搞各種針對年輕人就業的培訓計劃。不過,長期研究的數據都確立,學院式的職業培訓,無論如何都取代不了真正的在職培訓。
此外,有更多的職位,在最低工資法例生效之後,將會陸續消失。最好的例子,莫過於飲食業。
香港的飲食業,世界首屈一指,原因是市場夠多元化;既有大集團連鎖式經營,但是小店小品也有生存空間。
雖然,很多人說,小店小品的生存空間,正在被上升的租金蠶食,但是,邏輯上,小店和大集團,同樣要捱貴租。
從統計數字看來,飲食業的最大成本,除了租金,就是人工。今天食肆的租金負擔,並不比過往的高;人工和食材所佔的成本,才是上升的最急的一環。事實上,有不少在自己擁有物業營運的食肆,反而在過去數年,紛紛結業。現象又如何理解?
成本上升,企業總要用各種方法去壓縮。食材貴,便唯有用便宜一點的來貨,或者用少一點,甚至在煮食的過程多點增值。但是人手,要是有了最低工資,營運企業的人,選擇就只有兩個:減少工序,也就是減少人手,又或者索性完全改變營運模式。
外國快餐業,其實是一種減少工序和人手的演變。香港雖然亦早有快餐業,但是人手始終比較密集;其中一個最明顯的分別,就是香港的快餐店,至少有專人去負責清潔,也會用可以清洗後重複使用的餐具。最低工資生效之前,已經有食肆買入洗碗碟機,低檔一點的,就轉以用完即棄的餐具取代。除此之外,知客的崗位,也漸漸被電腦化。總之,企業還是有選擇,問題是,本來做這些工作的打工仔,又去了哪裏呢?
香港過去兩年表現最好的行業,就是零售業。可是,當外圍宏觀經濟環境轉變,這些職位也可以消失得很快。屆時,最低工資水平卻隨着通脹和政治壓力不斷被提高,結果,只會令到自然調節的機能不可以生效。
以經濟學眼光研究公共政策,不可以線性地用單一的數字影響和後果。原則上,最低工資的影響,只會令本來缺乏議價能力的低技術打工仔,選擇更少,絕對不可取。基於這個理性的邏輯推論,工資立法仍要繼續反對。
獅子山學會研究員
卜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