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週刊 (壹擋專政 A006, 2012.10.04)

一九八七年上映的電影《RoboCop》（港式翻譯：《鐵甲威龍》），是一套典型荷李活的動作官能電影。有人說電影，反映平凡人以眼還眼的原始暴力慾望。明確地反對資本主義，製作人聰明的定位，是票房保證。電影裡更刻意安插不少宗教符號：片中死後被復活成機器警察的主角，在水上行走，創作人說，是對基督形象的投射。

電影海報上卻寫着：「半人，半機械，完全的警察（Part Man, Part Machine, All Cop.）。」對不起，基督，是完美人性的典範。平凡人通過基督，接近愛的本性，遠離罪惡。福音沒有教我們要假手於人去執行公義，更不會主張以暴易暴。人稱「好打得」的林鄭月娥，公眾形象仍然不錯，感覺就像《鐵甲威龍》裡，那個半人半機械，有時分寸不讓；有時卻會在鏡頭前灑淚，角色設計，很有張力。畢竟，人，永遠崇拜能力。更加希望有個「好打得」的人，去為其他人執行公義。千萬不要誤會，我不是說林鄭月娥刻意做戲。有時，人一踏上舞台，自然會角色上身。不過，鮮明地硬朗，仍然能夠在香港官僚的舞台「上位」，實屬異數。更精確一點，應該說，在傳統的官僚舞台，高官在群眾面前，說話，就是要不着邊際，做事，永遠是集體行事。他們也不會刻意去討好大眾，當然更不會犯眾怒。管治機器，既不要民眾的恐懼，也不用大家去愛戴，只要集體的信任。政府行政機關，就是一部龐大的機器。官僚的訓練，就是令人變成機器的一部分；高級官僚，就是機器的重要部分。「廉潔、奉公、高效、政治中立」的四大核心價值，其實就是從另一個角度，去形容這個管治機器，以換得大眾信任。

任何一個老練的官僚，都會告訴你：「管治機器裡，凡事有規有矩。」「高官，不是指揮機器運作的人嗎？」有人可能會問。問題就是，世界上有太多人，想指揮這部管治機器，尤其是當這部機器，膨脹到可以為所欲為。當年董建華搞問責制，民眾天真地將「問責」，理解成「下台」的同義詞。這是原始的公義，原始的慾望。銅板的另一面，問責制的設計者，其實是膚淺地以為，問責制下的管治機器，便可以融入管治機器，以操控它的力量。「以人為本」這四字宣傳口號，充分反映了這個思維。當然，機器裡的零件曾經反對。可惜，講來講去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由二○○○年提出，到二○○二年落實，到今天；由董建華開始，交到梁振英完成。林鄭月娥，就是在特區問責制舞台上，體現了半人半機械的問責官員角色。實在是很矛盾。林鄭月娥，意識總會殘留點機械價值觀，問責身份卻要她選擇人性政治的包裝。我主觀相信，林太未必是如此「硬淨」。淚灑鏡頭前，投訴廉政公署和申訴專員公署影響執政能力，在問責制的舞台，林太的表現，我不是一時的失言或誤會。私底下，有行政主任朋友曾經訴苦，說政府工作很扭曲人性。當然，將人當作機器零件，必然會扭曲人性。不過，硬要讓機器有自主意識，同樣會製造出半人，半機械，完全的管治怪物。

李兆富

時事財經評論員，自由市場智庫獅子山學會創會成員。

作者網誌 – http://hkliberty.wordpres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