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報財經新聞 (獅子山學會) 2017-09-08

偽善的「念舊」

 

小時候家貧，父親一份人工供養三個化骨龍，沒有閒錢帶我們去飯店，更莫說去當時仍屬於高檔次的西餐廳吃飯，直到有集團式餐廳出現及價錢大眾化，我們姐弟才第一次「鋸扒」，還要一份扒三人分；現在香港較以前富裕了，幾百元的一件牛扒隨時吃得起，即使是比較貧窮的家庭，也可到樓下的茶餐廳過過「扒癮」。而最近一則關於港島區某扒房的續約新聞，就令我想起尊重私有產權的重要。

 

本來一間舖位租金多少，純粹是業主和租客之間的商討和協議，你情我願的事，我本身也是租人地方居住，每到約滿時，業主會因應當時鄰旁單位的市值租金來提出加租幅度，但因為業主不想麻煩另尋新租客，加上我並非「租霸」，不會經常為小事找業主麻煩，在我衡量可承擔能力後，便自行和業主商量，其間在我可以選擇搬往其他地方，業主亦選擇租予別人，雙方都是自由和平等。

 

但香港有些很「很念舊的人」，常用偽善去發起「群眾力量」，去干預別人處理私有產權的權利。以那扒房為例，當扒房傳出加租結業消息後，扒房被設計成一個「弱者」角色，然後業主在考慮各方原因(壓力)後，由原本可選擇租給一個較「穩陣」的租客，結果卻要承擔未來兩年扒房可能會因經營不善而隨時結業斷租的風險。

 

「很念舊的人」當然會以為自己是「鋤強扶弱」，不過他們忘了就是扒房在提供食物給客人時，也是會向小市民賺取利潤的，它的角色根本是和業主相若，業主以市價買入舖位，自然希望在付出後獲得相應回報，與打工仔希望人工加得越多越好的心態一樣。現在扒房生意上升了，利潤也相對增加，但業主處理私有產權的自由卻被干預和剝奪了，所以在扒房例子中，業主才是真正的弱者。

 

而「很念舊的人」亦往往利用市民對某行業的不熟悉，打着「為你爭取」的旗號去搏取支持。我在地區曾工作一段日子，親身經歷過「公營街市」和「領展街市」的交替，我對那些監察聯盟有關「租金平，市民可以不用捱貴餸」的說法，實在不敢苟同，原因是只要前往一些同樣有「公營街市」和「私人檔戶」的地方(例如土瓜灣)比較下，便會發現兩者檔戶的貨品售價基本上接近，「公營街市」甚至賣得比外面更貴，因為「公營街市」的檔戶是會參考「私人檔戶」的價格，「私人檔戶」賣5元，「公營街市」也會以同樣價錢售賣，因為他知道有人會買，而市民在經多年洗腦工程以為「公營街市不騙人」情況下，即使將售價調高些，也會有人自投羅網，所以「公營街市租金平」根本不會是降低價格的原因。

 

現時許多屋邨街市貨品所以賣得貴，真正的原因是欠缺競爭，在需求增加而貨品稀缺的情況下(即是獨市)，價格自然會提高，而製造此問題的，正是「很念舊的人」所迷信的政府霸權，如果政府不再管街市，然後有人在「領展」場旁邊另開一個街市，正如上文所說檔戶是會互相參考價格，出於競爭，當一檔貨品便宜時，其他也會調低價格吸引人光顧。

 

「回憶」不過是個人的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念舊」也並非是壞事，但如果一味懷念一些對社會整體沒甚麼益處的過去，進而以偽善利用「集體力量」去進行干預，便非一件好事。摩天輪、廉價牛扒由從未出現過，到出現在我們眼前，然後在眼前消失，再變成別的事物，有如當年扒房的出現取替了很多其他食店，將香港飲食業推進新境界，這正是香港每一代將香港文化不斷進步的最大動力。

 

寫此文時中環摩天輪更換營運商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各方人馬過去熱烈關注摩天輪會否拆卸，有人認為摩天輪是極珍貴的公共資源，批評政府不介入，只是該批評者是有些誤解了，所謂極珍貴的公共資源，應該是中環那塊海濱地段，而不是那個最多只值2億的摩天輪，如果政府不想數年後可能有人為了阻止拆卸摩天輪而強行霸佔，不如快些收回那臨時用地，公開競投起樓，早些收錢入庫房，好過以後頭痕。

 

Ken Ng 吳健華

The Lion Rock Institute 獅子山學會